晚年回国造飞机 十一年终圆梦

　　第十一届中国航展之人物

　　薛国航

珠海市海卫科技董事长薛国航。

　　年龄：年约八旬

　　标签：曾任美国海军WV- 2空中指挥及预警机总工程师、阿波罗登月计划宇宙飞船动态分析工程师，成立了珠海第一家飞机制造企业，也是广东第一家民营飞机制造企业。

　　核心提示

　　他曾是纨绔子弟，追随乐队学习音乐，将四年大学生活费拿来买车，交洋女友、四处打猎；他早年赴美研习航空工程，是“两弹一星”元勋钱学森的师弟，曾任美国海军WV -2空中指挥及预警机总工程师、阿波罗登月计划宇宙飞船动态分析工程师；他成立了珠海第一家飞机制造企业，也是广东第一家民营飞机制造企业……

　　他是薛国航，年约八旬，2005年回国创业，建造了首款获得美国认证的中国民营飞机。他与中国航展有着怎样的渊源？为何晚年放弃安逸的生活回国造飞机？近日，南都记者对其进行了专访。

　　似老顽童

　　自嘲机场匮乏飞机难送出

　　“我年龄在1934年到1938年之间，我更倾向于前者，年纪大一点，更接近死亡”……10月30日晚，刚从工厂忙完布展工作的薛国航利用接待一名参展商的空隙，接受了南都记者的采访。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很俏皮，连自我介绍都如此另类。

　　“为什么没有具体年龄？”面对南都记者的不解，薛国航笑着解释，母亲说他是卢沟桥事变第二年出生，但他的姐姐则认为母亲记错了，坚持其应该出生于1934年，每年生日，家里人都要为此辩论一场，他为了两边都不得罪，于是选择了一个大概的范围。

　　薛国航言谈不羁，像个老顽童。他妻子是美国人，多年前第一次带妻子回国时，他便郑重其事地交代：“中国人很好客，你每次见到有朋友过来一定要先自我介绍。”

　　妻子苦恼地说，自己不会说中文。薛国航使了个坏，让妻子背诵“我是洋鬼子”这五个字，骗她这就是你的介绍。妻子信以为真，回国后逢人便说一遍“我是洋鬼子”，听者无不捧腹。

　　与流体力学、数字编程和工程结构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薛国航用这种独特的幽默调剂身心，化解压力。饭桌上，一个来参加航展的国内某企业负责人提到自己即将与贝尔直升机签订百架购买合同的事情，薛国航一本正经地说，这比起他的事，不算什么。当所有人都竖起耳朵，期待从他嘴里听到更大的订单时，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薛国航不久前用四年时间在国内制造了一款轻型运动飞机，一个老朋友曾来信要订购一架，送给其早年任教的南京某高校，但这件事最终没能谈成。“校长亲自给我那位朋友写信，说不能要飞机，因为买回来也飞不起来，没地方放，”薛国航笑着说，买100架飞机不算什么，“我们想送一架飞机都送不出去，你说这是不是更有趣？”

　　他用自己的幽默讲述了目前国内通航产业面临的通航机场匮乏，硬件滞后的现状。薛国航口中这架在国内碰壁的小飞机，9月获美国联邦航空局适航认证，是继运12后，我国首款进入美国市场、具有中国自主知识产权的民营飞机。

　　包括斐济、美国实验飞机协会(E A A )等航校近期向薛国航抛出橄榄枝，正开展进一步评估，有意引入该机型作为航校指定教练机，但国内市场受制于相关法规尚未放开，推广工作仍面临困境。

　　晚年“折腾”

　　造飞机路曲折却“不后悔”

　　薛国航回国造飞机是2005年的事情。在珠海招商部门的邀请下，他当年成立了珠海雁洲轻型飞机制造有限公司，并在2006年第六届中国航展开幕前夕举行盛大揭牌仪式。在当时的报道中，这是珠海引入的第一家飞机制造企业，也是广东第一家民营飞机制造商。随后，他又投资建设海卫科技公司，将这两家企业作为自己实践飞机“报国梦”的摇篮。

　　其时，薛国航年近70岁，退休多年，与家人生活在美国一个庄园。“庄园很阔绰，有飞机、有游艇码头，他年纪不小了，本可以过得很安逸，没必要晚年再折腾自己，”一个参加航展的老朋友至今仍不理解薛国航当初的选择。

　　“中国的飞机制造工厂数量比美国还多，但当时还没有一款能卖到全世界的小飞机，我心里希望能利用自己的知识、能力为国产飞机做点事，”薛国航回忆，这个念头盘亘许久，一直未能实现，直到后来珠海招商部门找上门，力邀他来造飞机，他最终被被对方的诚意打动。

　　实现梦想的路是曲折的。雁洲最初定位造实验型飞机，几年努力产品出炉，却因法规不明朗，这种飞机未被市场认可；而他早在20 0 5年投资的海卫科技，又因为土地政策调整等种种原因，拖沓8年至2011年才竣工。此时，他摒弃了国内众多飞机制造商引用外国飞机品牌、生产线，在国内组装的“捷径”，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路：自己带领工人于2012年开始研发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天练”轻型运动机，4年磨一剑，不久前获准上市。

　　薛国航坦言，由于这些年一直在投入，自己已亏损2000多万美元，“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只想在临老的时候，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生活转变

　　从纨绔子弟到打三份工赚钱

　　薛国航祖籍福建仙游，父母经营福建第一个运输队，家境富裕。在他八九岁时，因战乱举家移民美国。

　　薛国航坦言，小时候自己根本不用为钱发愁，是个纨绔子弟，一边学习外语，一边学开小飞机，17岁考取了飞行执照，还找到当时美国著名的乐队，学小提琴。

　　最初，提琴老师建议薛国航继续学习艺术，但在华人“不念理科就没有出息”的思想影响下，他还是选择就读科罗拉多大学航空系。

　　薛国航说，自己年轻时没有责任意识没有前途意识，将大学四年的生活费拿来买一辆车，常出去游玩、打猎、交女朋友。钱花光后，他照例打长途电话找父亲要钱，正好碰到爸爸一个朋友来看他，不经意吐露了其父母因家庭变故，已经没有钱，却因担心影响他学习一直隐瞒真相的“秘密”。

　　薛国航第二天就开始找兼职，打三份工，一份是帮公寓修理电器，另一份是当家庭教师教提琴课，“晚上的工作要从下午3点忙到晚上12点，”薛国航说，他骨子里仍是个爱玩的人，通过打工维持自己继续玩、打猎、交女友的支出。

　　薛国航的大学系主任是美国最好的航空专家，过去曾是“两弹一星”元勋钱学森的老师。同是中国学生，同样颇有才华，他为此经常在薛国航面前提起昔日的得意门生。“我那时经常挨批，系主任总是说我为什么不能像钱学森一样每门功课都是A，”薛国航说，那时自己对“师兄”钱学森的印象更多的是感到一种压力。

　　他的尝试

　　借厂房一年造出私人游艇

　　大学毕业那一年，系主任又专门找到薛国航希望他继续读博，未来有机会接任钱学森原来在美国的岗位，“我拒绝了，因为我那时不想继续研究理论，只想早点出来工作，”薛国航说。

　　中国民航报称，薛国航后来历任美国海军W V -2空中指挥及预警机总工程师、阿波罗登月计划宇宙飞船动态分析工程师，退休后长年担任法国宇航与贝尔直升机技术顾问。

　　工作之初，薛国航耐不住性子。“一款飞机设计好之后还得反复修改，太琐碎了，”薛国航说，他不久便感到厌倦，打算转行造游艇，但当时自己并不会，便找到上司说要希望用晚上的空闲时间，在厂房里为自己造一艘游艇，“当时上司需要我，所以同意了我的要求，”薛国航回忆，他随后购买造船的材料，每天下午5点下班后便借用厂房琢磨造船，妻子晚上给他送做好的盒饭，忙到凌晨12点多才回家，一年多后他终于造出人生第一艘私人游艇。

　　凭借这门技术，薛国航多年后在台湾开办了一家自己的游艇厂，游艇设计频频获奖，直到后来被台湾最大的游艇公司收购。

　　本版采写：南都记者 杨亮

　　TA说

　　“ 家人也劝过我放弃，但中国有句俗话叫一 不 做 二 不休，我就是这种个性，如果决定了，就一定要坚持到底。”

　　——— 薛国航说，自己一生经历了很多，回国造飞机，是他的最大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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